自驾车探访东南亚越南

当寒冬降临大部分中国土地的时候，东南亚的越南却是正温暖花开。于是决定去越南看看。

　河内，越南的首都，浓缩了越南文化、风俗、智慧和力量的精髓，堪称这个东南亚国家的内容提要和目录。可以说，这座城市，就是越南的缩写。

 

　　找十个不同的目击者来指认河内的相貌，未必会有统一的“口供”。建筑师会说：河内的土木工程，嫁接了东南亚和欧洲尤其是法国的风格，是建筑博物馆；服装设计师会说：越南人的服装，既有斗笠旗袍，也有西装领带，民族色彩兼容外国风格，是服装发布会；厨师会说，刀叉筷子手，面条牛排串，大家随便吃，是美食展销台。而作为一个汽车杂志编辑，我会说：河内是一部小排量涡轮增压双座敞篷小车。

　　说河内是小排量，是摩托车的功劳。河内市民的数百万辆摩托车是个巨大的分母，把本就不大的机动车排量总和摊得更加稀薄；说河内是涡轮增压，是因为无休止的人流、摩托车流以及相拥而建的民房矮楼，全都密布在市区里双向双车道公路的两侧，“摩肩接踵”这个词在这里是毫不夸张，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一座形同WINZIP压缩包的城市，这在汽车杂志编辑看来，就是涡轮增压；说河内是敞篷，是生理温度和心理温度的双重作用——河内的热带风情为人们宽衣解带，短袖薄裤的着装和休闲宽松的风情双重滋养着敞篷的感受和情调；说河内是双座小车，除了河内欧式建筑及生活方式带来的浪漫滋味——连KFC快餐都少不了要带二层露台——当然就是小了。
　　河内确实小，就面积而言，善于行走的人，步行的续航能力就完全可以覆盖河内市区，若是“国际马拉松比赛”在河内举办，比赛的路线设计可能只能象盘“贪食蛇”一样在市区里盘来盘去。但实际上，步行游览河内，气温会是个问题。到达河内时，只是四月初，却每时每刻都感觉到太阳总在“开着远光”，虽然不算热辣但足够晃眼，把人的汗都逼出来。


　　在河内最繁华的市中心，有一座外表其貌不扬的剧场，每天晚上都会有水上木偶的演出。所谓水上木偶，就是在剧院舞台上设立一充满水的水池，“海平面”以上是吹拉弹唱的演员、木偶的表演部分和布景、观众，而木偶的操控部分则潜水于“海平面”以下。其实木偶还是常见的木偶，表演的内容也绝没有标新立异，但却吸引了非常多的外国人来观看。和国内“印象?西湖”、“印象?刘三姐”等涉水表演里的兼具倒映和鼓浪作用的水不同，水上木偶里，水不是演员，而只是道具，只起掩盖的作用。说是水上木偶，实际却是水下运作。除了外国人，这样的节目同样会对小孩子产生强力吸引，没准小孩子会以为，“海平面”以下，正是“海绵宝宝”和“章鱼哥”在导演。

　　水上木偶表现的内容多为越南国民的生活、风俗，内容非常丰富。说到此不能不提越南文化中水的含义。对于国土面积只有33万多平方公里的越南来说，其海岸线长度长达3400多公里。由此可见，越南的文化深受海洋的影响。在越南的纪念品店里，经常能看见竹制的帆船模型。越南的很多故事也都围绕着水展开，加之其是传统的农业国家，劳动对象是水田，生产工具是水牛，水里收获的不仅有粮食蔬菜，还有水边的故事。因此说水上木偶堪称越南的国粹。
　　看完水上木偶的表演，一般都是河内的晚上。河内时间比北京晚一个小时，我们按北京时间醒来，按河内时间睡去，多出来的一个小时，我留给了河内的夜景。

　　白天的河内和黑夜的河内不完全是同一座城市，或者说它们一个是正面，一个是反面。白天的河内是亚洲版，街上有数不清的人流忙于生计，也有城管乘着小货车来整顿沿街挑担叫卖的小贩；但夜的河内更具欧式风格，点亮霓虹的咖啡厅、西餐厅、剧院、酒吧总是无人缺席。倒是肯德基这样的经济型快餐，不再迁就迟到的人，就算只差一分钟，就算街上人流正紧，店员仍会摆一摆手告诉你：“CLOSED”，不是不想赚钱，越南的夜里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休息、休闲，店员的态度此时已与钱无关。

 

　　河内有一座祭奠孔子的文庙，是中国文化的骄傲。园内用花草摆出了汉字的形状，组成孔子的语录，白天常有络绎不绝的游人和拍婚纱的越南新娘子在这里留影。早于其他国家输出产品的年代，中国已经向世界输出文化的精品。“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中国的文化之花，正在世界生根成长。现在在越南很多地方，也照样充斥着中文，就连出租车内后视镜上都经常会挂着写有“出入平安”字样的牌子。

　　说起来有趣，越南的一切似乎都在顺从着细长窄条的国土形状：道路大都是窄窄的双向双车道，铁路是窄轨，电话卡SIM卡的芯片也明显只有国内SIM卡芯片的2/3宽度，尤其是越南的楼，看惯了国内特别是北京16：9的“宽屏”城建风格以后，你会觉得越南的楼都是面窄而纵深，河内也不例外。那些挂满了霓虹灯的楼房，不同于中国的制式。在国内，楼房上下左右都是邻居，而在越南，楼房属房主独栋享有，且都是非常统一的窄条，面宽估计只有五六米，有时却有三四层高，而且纵深常常有十五六米。这样做的一大好处是每家都享有底层的花园车库、顶层的阳光露台，每家都享受着离开地面潮湿的机会，每家都可以在自己的某一层里蹦蹦跳跳开PARTY或者运动健身而不影响邻居。邻居间的关系是并肩牵手，而不再是头顶脚踏。用网络论坛纵向展开的“1楼2楼3楼”的帖子的形状来形容越南的房屋，再贴切不过了。

　离开河内，车行向顺化。越南国道的夜晚，是纯色的。当太阳离开国道的时候，一切都沉没在未知的黑暗里。沿着公路的方向，还有一些稀薄的灯光零星飘过，若步行离开公路二三十米，眼睛就已失去了作用，一切就都是想象。

 

　　顺化是一座老资格的城市，至少拿得出数百年的家谱，是越南已“退休”的都城。在这座城市里，当地人工作或居住的建筑多是三层以内的房子，“更上一层楼”的欲望似乎都集中在旅游者心里，因为这里最高的建筑，基本疑似为宾馆。顺化的历史悠久，提供了游览者穿越时空的机会。那些越南童话的设计者们，可以把为孩子们讲述的古代故事，或者需要曾祖父、高祖父或者曾曾曾祖父友情出演的故事，安排在这座城市里，绝不会穿帮。虽然年纪偏大，但顺化腿脚灵便，而且精力充沛。很少有人能比这里的摩托车起得更早。相比以护城河边老人晨练和逗鸟为前奏的老北京古典的早晨，顺化的清晨更“摇滚”一些。四五点钟开始，摩托车就先兴奋起来。它们可以见缝插针到达任何一个地方，而噪声也就被这些两个轮子的机器们穿针引线带到任何一个地方，小排量发动机带来的巨大响声为所有的睡梦中的人提供免费的叫醒服务，想“做个好梦”真是在做梦。到越南之前，从来不能想象凭着一个汽缸和两个冲程就能击退整座城市的宁静。当然，我们还是有权保持沉默的，要获得宁静，只需躲进LC200具有优质隔音效果的车厢里。此刻我也真正理解了越南人为什么把房子建得非常窄，宁愿像三明治里的荷包蛋一样被两边的邻居夹在中间。可能正是这种小面积大纵深的房屋建筑准则，使得越南城市的民居互相捂住了耳朵。

　　顺化的几处旅游景点包括皇宫、皇陵和军事博物馆。记载了这个国家政治变迁的历史。其中皇宫的形式非常近似中国故宫，只是规模略小，而且正在翻修之中。
　　顺化当地饭馆的口味已经明显偏甜。在这里品尝一份中西越合璧的炸鸡套餐只需三万多越币，约合十几元人民币。若你对饮食的口味不太放心的话，肯德基就是最保险的餐饮去所。即便在肯德基，也必须承认，桔生淮南和桔生淮北的口味还是有所不同。就连主营涮锅的中式餐馆也做了选装配置，提供当地调料；当一大堆不知名的食材以独到的方式摆到面前时，我觉得自己像遍尝百草的李时珍，吃螃蟹的精神其实早已等同于芥茉醋葱姜蒜，成为品尝小吃时必备的调料。



　　越南的血液，是绿色的。对这个典型的农业国来说，旅游经济和日渐形成但还没有占据主导地位的外贸经济，依然只能算是肌体营养的“毛细血管”，经济的主动脉还是农业。在越南行走，紧贴公路绵延上千公里的，除了房屋和村镇，只是绿油油的水稻田。其实，绿色的农业也是越南经济的保护色。旅游业、代加工业毕竟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吃饭，而农业无论何时，都是自给自足的根本方案。农业也并非落后的代名词，我们一路穿越村镇无数却看见的大都是衣着比较时尚的人民。但不能拔苗助长也是农业的规律，它到底还是不可能使一个国家一夜富足。
　　越南的水田虽然养眼，但越南的公路两侧路肩却非常脏乱，各种规格的白色塑料袋混杂在路边草丛里，如同这个国家的头皮屑。更为糟糕的是越南的路况，不管深入越南经济发达地区多少公里，越南道路上的坑洼和褶皱永远在无限循环。走越南的公路，对一般的车是判刑和流放。若是把旅游当成一篇文章来说的话，越南的路就全部都是病句。其实在越南大城市的街道上，偶尔也能看到富人的宾利、劳斯莱斯、法拉利和兰博基尼，骑摩托车的人也经常会头顶带法拉利标志的头盔，甚至穿着法拉利车队的队服，看得出来，越南人不是不想快，不是不想豪华，但越南的路是这两种情结的天敌；当宾利、法拉利和兰博基尼面对越南的公路时，它们也属于弱势群体，会感到非常难堪。

　　走过几座城市，就会发现，在越南，双向四车道的公路就是绝对的“宽带”了，一般只有顶级城市的顶级路段才会用上一小段，而且鉴于越南城市的普遍瘦小，这样四车道的公路一般都是城边道路。但是越南的市内道路却从不占线，很多路口都不用红绿灯把守，有红绿灯的路口也基本都是“一灯过”。这要归功于摩托车这种化整为零的交通工具，它们在城市交通的哽嗓咽喉把所有的人流和车流都细嚼慢咽，使得城市道路从不占线。但这毕竟是偏方，副作用很大：因为剧烈的噪和弥漫的尾气声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耳鼻喉。

　　岘港似乎是个小小的例外，目测上去是越南最现代化的城市。当我们的LC200从这里穿过时，被漂亮的五颜六色的建筑、开阔的街道、各大名牌公司的代表处、奇型怪状的屋子、石雕、高楼迷住了。从市区的很多路段都能看到新建的钢结构大桥，把海岛和市内连接起来。一切国际化大城市的要素俱全，就连速成培养穷人的赌场也有。在宾馆的岸边，包括世界顶级的HYATT在内的酒店管理集团们正在大兴土木，相信下次再来岘港的时候，LC200可以有和它的身份相得益彰的停车场了。



　　我们中午到达惠安。这是一座小城，是著名的越南古镇。像同里，如乌镇，会安小城也是被水环抱，也是密布着二层木结构小楼。必定是有什么禁摩的标志竖立在小城外围的地方，小城里面是摩托车的“真空”，这使得小城非常安静，而安静对于越南城镇来说，是最宝贵的财富。若说越南的其他城市给人的感觉是行走的话，那么这座小城给人的感觉，就是思考。小镇早已商业化，全镇几乎每一家每一户都在经营，服装服饰、茶楼餐厅、纪念品，当然最多的还是艺术品商店——因为安静，这里成了艺术家们创作的胜地；因为古老，这里成了艺术家们灵感的源泉。不过，在惠安购买艺术品是件费时费力的事儿，越南人的英语发音大都像盗版碟，除了他们的笑你能看懂，侃价时真是毫无还手之力，唯一能看懂的他们在收钱之后的微笑，所以艺术品真实的价值，也就成了迷。

　　说起小镇的经营头脑，估计还有中国人的功劳。在一处街口的小楼墙体上，大字赫然写着“山东酒家，包办筵席”的招牌，这应该就是当年中国人闯南洋的遗迹了。小镇的建筑全都保存完好，这可能要归功于外皮砖墙，木制夹心的建筑结构，也要归功于热带气候催生的名贵木材。墙体上的污迹是房子的老年斑，也是小镇的年轮，只有它知道小镇到底经历了多少风雨。不过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要看今朝的游客。惠安深得欧美人的喜爱，这里有一半以上的游客都是金发碧眼。甚至有两对他乡遇故知的法国人在街上相拥欢呼——外国人大量涌入对一个地方来说不是意味着极度的不平稳和战争就是极度的和平和繁荣，小镇属于后者。没准是见惯了生人，小镇每条街上的狗从来都一言不发，看起来温顺而可爱。每天下午，遍布小镇的广播系统都会放送世界钢琴名曲，此时，和各种肤色不同的人一起坐在靠河的酒吧里，喝杯当地的鲜水果沙冰，看着河里皮肤黝黑的船夫招徕顾客的手势和岸边阴凉里倒卧的小狗，小镇的浪漫就会在这种氛围里无限续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