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马城,欧洲老牌艺博会的全球演进论

3月中旬,只有13万人口的欧洲古城马斯特里赫特(以下简称马城)再度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2016年欧洲艺术博览会(以下简称TEFAF)如期在此召开。3月10日上午10点,马斯特里赫特会展中心(MECC)的大门缓缓打开,来自世界各地的藏家鱼贯而入。
TEFAF举办到今年已经是第29年个年头了。经过组委会严格筛选的全球269家顶级画廊,一年一度发布的《TEFAF全球艺术品市场报告》,都延续着TEFAF的传统与权威。
中国参展商的首秀
TEFAF严格采取“仅限受邀出席”的原则,只向经过委员会评定遴选的参展商发出参展邀请。今年,TEFAF首次引入了中国的艺术门画廊和中国香港珠宝设计师陈世英,完成了中国展商在这场顶级博览会上“零的突破”。
对于艺术门画廊的林明珠来说,这场首秀本来可以来得更早。她还拥有一家设计画廊,去年TEFAF也向她发出邀请参与设计板块的展示,但她坚持要以纯艺术画廊的身份成为参展商。“在TEFAF的纯艺术板块,来自东亚的参展商只有韩国、日本画廊,为什么中国画廊不能参与?”林明珠在采访时对记者说。
今年,TEFAF再度向林明珠抛来橄榄枝,邀请她展出其画廊代理的西方艺术家作品,她说:“作为中国画廊的在这里亮相,我首当其冲要展示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不然意义何在呢?我坚持推介中国艺术家,尤其是抽象作品。因为在我看来中国抽象语言的根来自于中国传统文化。最后我挑选了苏笑柏和朱金石的作品作为展品,希望在此能营造出中西方抽象艺术交流的契机。要用国际性的语言,让他们明白中国艺术家作品背后的中国哲学和文化渊源。”而另一位参展的中国珠宝艺术家陈世英(Wallace Chan),对于自己代表中国艺术家的TEFAF上的首度亮相也非常重视。
尽管从七八年前开始,TEFAF就开始深挖中国收藏市场,并且主动邀请了数批中国藏家参观展会,但去年中国买家在全球市场上的表现并没有如预期中的那样令人振奋。根据上周发布的《2015TEFAF全球艺术市场报告》报告,全球艺术品市场下滑的趋势明显,美国拿下全球市场份额的43%,稳居第一,中国却从第二下滑到第三,市场份额由22%下降为19%。
但这并没有动摇TEFAF组委会、欧洲艺术基金的中国市场策略。TEFAF首席执行官Patrick van Maris van Dijk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于大多数中国藏家来说,TEFAF的距离看似很远,但中国参展者的首秀也许可以拉近他们跟TEFAF的心理距离。中国艺术家和画廊的加入,可以逐步吸引更多中国藏家对我们的关注。”
进军美国
根据3月11日发布的《TEFAF全球艺术市场报告》中,我们看到,尽管2015年市场整体不景气,美国市场的销售额却逆市上涨了4%,销售总额达273亿美元,创历史新高,进一步确立了其在全球艺术品市场霸主的地位。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TEFAF三四年前曾酝酿携手拍卖行在中国建立分会场,最后却把“分舵”这步棋下在了纽约。
2月初,TEFAF宣布与纽约的Artvest组建合资公司,将在纽约公园大道军械库每年举办两个博览会。首届秋季博览会将于今年10月举办,展品包括古典时期古董到20世纪的现代艺术品。而首届TEFAF纽约春季博览会将于2017年5月开展,主要侧重于现当代艺术和设计。两个博览会将分别吸收80到90名参展商。
对于是否去美国参展,各家参展商的态度不一。Richerd Green这一英国家族画廊的第四代传人Tamara Green在接受采访时说:“当然会参加。我们在美国已经经营了多年,拥有很好的藏家基础。”而Ben Janssens这家主要经营东方古董的展商也确定,下半年他将参加美国的TEFAF博览会。
Ben Janssens本人对记者说:“美国和欧洲藏家对中国古董的认知不同,我将根据北美藏家的偏好调整展品,我不会在纽约展出太多高古的艺术品,更多的会带一些晚近的古董。”今年第三次参加TEFAF的法国画廊Talabardon Gautier的Bertrand则认为,“与其到美国去吸引藏家,不如让他们来到欧洲,这样才能在交易中赢得更好的谈判地位。”
谈及进军美国的决心,Patrick van Maris van Dijk说:“TEFAF经过近30年的发展,已经在美国市场得到了认同和尊敬。进军美国是由市场大势和参展画廊的需求所决定的,将进一步加快TEFAF作为全球艺博会的进程。”
古典大师的严峻“考验”
古典大师板块一直是TEFAF的传统强项,今年也不例外。
科尔纳吉画廊此次展出了一幅由罗兰德·萨弗利 (Roelandt Savery,1576-1639)于1615年创作的面板油画作品;该作品是一幅由花瓶中花朵,以及蜥蜴、犀牛甲虫等昆虫组成的静物画,并搭配以错视画镀金框。这幅华丽且保存完好的静物画,是萨弗利在1603年(最早签名与标注日期作品)至1630年间创作的、至今仅存的为数不多的花卉画作之一。该作已在TEFAF被海牙的莫里茨国立美术馆购买,成交价格650万欧元。
Richard Green画廊在展区门口展示了莫奈和其他印象派大师的作品,但该画廊的主题展览则是“印象派之父”尤金·布丹的作品。画廊主的企图心是借由和印象派大师莫奈建立联系,重新发掘和印象派相关的其他艺术家的价值。根据记者在现场的了解,展出的布丹作品价格大多在100-150万欧元之间,而其中莫奈的作品《Paysage, Environs du Havre》的售价约为71万欧元。Richard Green共展出的8张Boudin的作品,成功地售出了6张。
Talabardon Gautier画廊引发了众多媒体和藏家的关注,因其展出了新发现的伦勃朗作品《无意识的病人(嗅觉)》[The Unconscious Patient (Smell)]。该作品于2015年的一次拍卖会上被拍卖时,被标为“19世纪欧洲大陆画派”的小幅画。画廊对此进行了精心的学术研究与梳理工作后,证明该幅作品是一幅1624-1625年的油画作品,由伦勃朗在其十八九岁时所作。后来经过研究发现绘画的中间部分应该出自伦勃朗年轻时期,而四周部分则由其他人补画,因此画廊特意制作了一个框架将伦勃朗作品部分展示出来。这幅作品已被一位美国藏家纳入囊中。而迪克逊画廊展出了印象派创始人之一雷诺阿(Pierre-Auguste Renoir,1841-1919)于1885年创作的布面油画作品《在水边》(Au Bord de l"Eau),这幅博物馆级的作品价格都在千万欧元以上。
虽然本次TEFAF藏家和博物馆对古典大师的热情不减,但根据TEFAF报告,在2015全球艺术品市场的各个板块当中,古典大师的下滑最为明显,全球销售额从8.38亿美元下降至5.67亿美元。
古典大师作品去年在市场数据面的表现,似乎和今年早春TEFAF现场的火热销售有些反差。记者带着这样的疑问在报告发布现场追问了报告负责人克莱尔·麦克安德鲁博士。
在克莱尔的解读中,这样的现象反而是符合市场逻辑的。“古典大师的经典之作已经沉淀到博物馆和私人藏家手中,市场供给有限,出现高价交易的数量缩减,但同时,古典大师的成交作品数量却在上升,表明中低价格的作品仍在活跃成交。”麦克安德鲁博士对记者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