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开拓墨西哥时代,移民遭遇了怎样的"优待"?

来源: 网易
作者|柳展雄


特朗普在竞选时，曾宣布要修建长城阻挡墨西哥非法移民，外界舆论以为这只是吹牛大话，没想到动了真格。总统就职后，正式启动修建隔离墙的措施。众所周知，如今的德克萨斯等地区在19世纪时属于墨西哥，美国移民不断拓殖，占据了这片土地，为此还打了一场战争。中文互联网上，关于德克萨斯独立运动的通常看法是：美国人鸠占鹊巢，还蓄养奴隶；墨西哥政府维护国家主权，合法合理。实际情况真是这样的吗？


美国移民是强占土地的吗？
大部分人是从西部片认识当时历史背景的，左轮枪战、漫天黄沙、桀骜不驯的牛仔构成了西部景象。然而德克萨斯遵序守法，比大部分美国边疆地区要安定，因为前来开荒的美国人都是庄稼汉。多数人老实善良，有一片农场就很满足，对墨西哥政府感恩戴德。
19世纪20年代，墨西哥摆脱西班牙王室的统治后，并未获得发展，而是处于“民国乱象”，君主制、联邦制、中央集权制，各种制度都试了一遍。陷入内乱的政府无力开垦边疆，只能引进外国移民。德克萨斯的地价很便宜，普通农场（规格面积是177英亩）只需3.5美元就能买到，“大帝牧场”（规格面积是4428.4英亩，相当于18平方千米，5个北大主校区的面积）售价30美元，而且七年免税。对于美国东部的破产农场主而言，德克萨斯意味着土地、财富，人生的第二次机会。


1821年，第一批美国人来此定居，他们的首领是摩西·奥斯丁，其长子斯蒂芬继承拓殖事业，功勋卓著，被尊为“德克萨斯之父”（今天德州的首府奥斯丁便以他命名）。美裔居民获准沿用普通法系，采取陪审制，尽管法律规定移民必须信仰天主教，但这条法规从未落实过。值得一提的是，奴隶制问题在德克萨斯并不严重。从经济学角度讲，只有劳动力密集型的农业适合使用黑奴，例如棉花种植，美国南部气候温和，常年多雨，是当时地球上最大的产棉区；北部地区则产小麦，需要精耕细作，若采用奴隶制无利可图。
德州土壤一部分适宜种棉，另一部分适宜种谷物，黑奴有两千人，相较而言并不算多。1824年墨西哥宪法明确禁止蓄奴，奥斯丁也厌恶奴隶制，双方在黑人问题上多次磋商，达成了妥协：默认现有奴隶制存在，同时坚决禁止新的黑奴入境。


早期政府和拓殖者相处融洽，斯蒂芬·奥斯丁盛赞墨西哥是给予移民最多自由、最慷慨的政府，他常用的座右铭是“效忠墨西哥”。1826年，另一位移民首领海顿·爱德华兹煽起反叛，墨西哥在德克萨斯没有军事要塞，也没有卫戍部队，依靠奥斯丁的帮助，才镇压了动乱。经过一代人的开垦，德州初具规模，社会稳定。
捍卫墨西哥宪法的德州起义者
到了30年代墨西哥中央政府开始稳定，腾出手来治理边疆。土地投机买卖被禁止了，多年未征收的关税开始收取，各项政策都影响了美国移民的生计，斯蒂芬·奥斯丁赶赴墨西哥首都请愿谈判。
平心而论，德克萨斯原本一片荒芜，在杨基佬到来后才兴旺发达，墨西哥政府这时出来摘桃子、薅羊毛，过于急切。德州的三万人口里，有四分之三是美国人，墨裔居民的人数甚至没有归化印第安人多（归化印第安人指的是，改信基督教，受政府管辖的土著印第安部落，大约有4500人）。
从另一方面来讲，美裔移民得到了足够的优惠，总督米耶尔·特兰质问道：“哪个国家，哪个港口，是可以不缴纳税款的？”墨西哥国内的舆论日趋激进，认为自由主义助长了叛乱气焰，美国人一开始就狼子野心不可信。1836年军人出身的总统桑塔·安纳撕毁宪法，建立天主教的、保守主义统治。


起初奥斯丁并不谋求独立，只希望获得地方自治权。德克萨斯没有独立的州政府，隶属于科阿维拉州管辖，1824年墨西哥制定了一部自由主义色彩浓厚的宪法，实行联邦制。30年代德克萨斯发生抗议后，国会打算调动邻州的民兵来占领德克萨斯，但是邻州拒绝听从中央。
桑塔·安纳上台后，从各地收回军政大权，引起联邦派的反抗。在镇压德克萨斯的起义前，独裁政权先镇压萨卡特卡斯州的起义，造成军民2500多人死亡，奥斯丁到达首都后，马上被投进大牢。1835年10月，桑塔·安纳率军远征，直抵战略要地阿拉莫。


德克萨斯的温和派不得不放弃幻想，走向武装抗争，传奇英雄山姆·休斯顿担任统帅（今天德州第一大城市休斯敦就是以他命名的），3月2日起义者在华盛顿县宣布独立建国。由于交通阻隔，消息还没传开，阿拉莫的驻军受到墨西哥中央军围攻的时候，城里所升的仍是墨西哥国旗，图案中间印有“1824”字样，表明他们尊奉1824年自由主义的墨西哥宪法。

阿拉莫之战：最光荣的失败
可能在世界史中阿拉莫战役的知名度不高，但对于美国人来说，这场战斗是民族精神的象征，堪比斯巴达300勇士在温泉关抵抗数万波斯大军。阿拉莫要塞由一座传教站扩建而成，四周的围墙是土坯制成，很不牢固，德克萨斯守军仅有约200名士兵。墨西哥军的总人数达到7000人，但经过长途跋涉，体力疲惫，并没有马上进攻。工兵建造工事，不断地用优势炮兵日夜轰击要塞。
守军曾派信使向外求助，但没收到回音，要塞在墨西哥人的炮火下坚持了12天，孤立无援。
1836年3月5日凌晨，两门20磅重炮运到战场，桑塔·安纳完成了前期准备工作，全军悄悄地集合，准备奇袭。然而一名士兵紧绷的神经突然崩溃，歇斯底里地喊叫口号，惊醒了哨兵，德克萨斯民兵立刻反应过来。


惨烈的攻城战开始了，墨军乐队齐奏歌曲“德圭耶罗”(意为“抹脖子”，含有格杀勿论的警告)，同时大炮轰鸣。步兵来到了城墙下，拿起登城的云梯攀爬，然而工程兵没计算好，梯子高度不够，比城墙短了一截，士兵们密密麻麻地拥挤在城墙脚，像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站在制高点的守军趁这个机会，将火力倾泻在墨西哥人头上，由于人员密集，一发子弹能击中数个敌人。部分墨西哥士兵胡乱开火还击，却打中了友军。

经过一个晚上的摸索，墨西哥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阿拉莫北部有段城墙，顶部被火炮轰塌，有位叫胡安·阿马多的将军奋勇登城，提升了墨军的士气，一扇侧门被打开，门外的数千大军一拥而入。在巷战中桑塔·安纳命令军队绝不留情，斩杀已经投降的士兵。阿拉莫守军被屠戮殆尽，只剩下16个人生还。

战争开始前，国际社会持中立态度，墨西哥政府以维护领土主权为名，并不理亏，然而桑塔·安纳的暴行毁掉了国家形象。阿拉莫虽然陷落，但展现了德克萨斯人的顽强勇敢和骑士风度，当围城之前，城内的墨西哥裔居民请求撤离，美裔居民没阻拦，恭送他们出城。德州的开拓历程中，墨西哥居民跟美国移民大体相安无事，冲突主要发生在白人和印第安部落之间。战争爆发后，一批墨西哥人甚至加入了起义者的行列，4月的圣哈辛托战役中，他们在帽子里加上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勿忘阿拉莫”的字样（卡片的用途是区分墨西哥政府军和墨裔起义者）。


统帅休斯顿把兵力布置在圣哈辛托河，趁墨军立足未稳，主动进攻敌方营地，生擒了桑塔·安纳，为阿拉莫之战报仇雪恨。至此德克萨斯摆脱了墨西哥统治，获得了独立，1844年加入合众国，成为联邦的第28个州，这场独立运动也成为美国人值得骄傲的历史。